肖伊绯
观展千字文
展览名称:W.X.Y.
参展艺术家:王音、王永刚、肖昱、杨茂源
时间:2002-4-27
地点:中国·北京草场地村南皋派出所对面
艺术文件仓库
鱼·网状物·保护·合作
大厅中央端放着肖昱和王永刚合作的作品——一只扁长的透明鱼缸和几尾悠游的锦鲤。走近细看,稍微看出了点“艺术”痕迹,那就是每条鱼都被罩在一个很宽松的网状物中。看了一会儿,随手去找吧台上的作品介绍之类的东西。很奇怪,没看见。屋外阳光正好,就坐在条凳上和王永刚随便聊聊。
“鱼是一种很脆弱的动物”,王永刚平静地道出作品的发源——一个很简单的念头。或许,脆弱的东西就需要保护吧。“它需要一种保护层”——“它不是有鳞甲吗?”——“那比起那些要吃它的人来说还是太无力了”——“这个作品就和环保有关?”——“不是,和人的管理有些关系,也不完全是”——“那与这个作品相关的就是观展人可以看出的任何一种多元铨释?”——“呵,是这样吧”。在这样一种一问一答,似乎又不是一种问者与答者都满意的对话中没有找到太多“作者的观念”,我作为一个观者倒是好像进入了一种“引导者”的角色,而作者在一种松散的互动背景中给出一些“视域”。
“作者的观念”、“引导者”、“视域”这样一些加引号的词本身都是些似是而非的东西,它让人很容易地去想到一些“临渊羡鱼”、“濠梁之辩”的典故与暗喻。王永刚和肖昱活生生地座在面前,却分明感觉到他们正缓缓逃逸出作品的铨释空间。我试图再追问一些更强的主题,阻止他们的逃逸,辟如说我问到了作品的名称。肖昱给出了一个作品名称——《王永刚说:“要保护鱼”;肖昱说:“一定要保护鱼”》,其实是不应该为这样一个名称打上书名号的,直接为其涂划一把黑叉,一把标注非存在的荒谬的黑叉或许更妥贴一些。观者的视域涂划成为“合作者”之一,而“作者”已死。
不知不觉地成为一个合作者,有自愿的成份,也有自觉的成份。正是这种与生俱来的“自觉”带来了某种艰难的合作。这种合作类似于肖昱常跟我说起的“误读”。他说误读是一种权利,也是一种没法改变的东西。他的说法突然让我想到了舍勒常常引用的一句歌德的诗“谁在漫游,谁就与我最亲近”。最终却仍不明白究竟我与他谁是网,谁是鱼;反正不会是水。王永刚说“想做到水的状态是很难的”,我说“想做到水的状态一定是很难的”。
可偏偏肖昱在第二天就“跑跳爬走”(远洋艺术中心的一个艺术展),甚至企图“流动”(肖昱的一个参展作品)起来。
膨胀是现状?还是皮革的临床极限?
杨茂源的作品以前就印象很深,一个作嘶叫状的马头和一个膨胀得几近爆裂的身躯。我不太清楚整个作品的制作过程,倒是有个朋友告诉我是作者本人把马皮缝制,是好几匹马的皮革缝在一起再充气成型的。而这次“WXY”的展场中没有了马,却依然有“膨胀”——两个稍小一点的黄色羊皮作品和一个稍大的蓝色羊皮作品。
展场前厅的一个木桌上有一些随意摆放的小卡片,关于这些羊皮作品的卡片上就印着“羊1号,实物,杨茂源”这样的一些基础词语,还不如一进展厅就能嗅到的羊皮的腥骚味来得直接和明了。无论是鲜明的黄色还是有些诡昧的蓝色,不变的主题仍是“膨胀”。那浑圆的充气皮壳之中,头部与四肢成了点缀,好象那“浑圆”的扩张即将把微不足道的仅有的生命体征——头和四肢喷射出去或是直接一口吞咽下去。
我注意到杨茂源作品中马与羊这两种选取物上的一些要素的变化。曾经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马2号作品那种四肢似乎竭尽全力踩踏和马口尽乎就要出声嘶鸣的动态感消失了。代之而来的是羊头那种尽乎沉醉的温驯表情与四肢无力的漂浮状,而重力支撑点也自然而然地落在了膨胀的皮壳上。作品主体是一个称不上躯壳的充气缝制品,据说是好几只羊的皮革缝制而成的。这样的多张皮革给膨胀提供了一种极限环境,既可以让膨胀在视域上突现出来,又不至于让膨胀的重要元素——无足轻重的空气优雅诡异地飘荡在一种空无之中。
膨胀是现状?孕妇的生产、胃肠的排泄、污物的呕吐、肿瘤的切除等等一系列生命必不可少的循环其实都是在一种病态的膨胀中纠缠始终的。这样的现状裸露出来的时侯,索绪尔的语言学划分不再能够循环,福柯开始欢呼临床医学的诞生。
而杨茂源做的仅仅是一个问题:膨胀是现状?还是皮革的临床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