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么去的双年展?通过什么渠道?
收到了泽曼和组委会的邀请函。
你的参展作品的具体情况是怎么样的?
我的参展作品是装置,名字是(RUAN)。材料是死老鼠、兔子、猫、鸽子和5个月流产的婴儿头部,组装成一个新的生命,用福尔马林泡着,名字也是编造的。它们邀请我的原因是他们一年半前看过我的作品,通过一段时间观察,了解了我这一两年工作的线索,基于这样一个情况,他们请我去。
作品名字本身是不是有什么你的想法在里面?
当然这个名字是作品的一部份。这个名字包括作品在内,都是基于大家公认的创造原则,我们在做一件事的时侯,都希望有创造。创造的好处很多,大家也很清楚,不言而喻嘛。为了某种目的创造某种东西某种事。但是创造的同时新的麻烦和不适也随之诞生了。我现在做的这些东西都是表面上看着让它尽可能地舒服一点,但是想一想后来还是看着有一点不舒服。这个不舒服我是想通过作品把看似正常的方式来做,但实际上它是有荒谬之处的。或者说他是有对人的情感上有这种不合理性。和伤害性。
你觉得你的作品和一般意义上恐怖片里的异形有什么联系?
从最初的想法上没什么联系。恐怖片这种东西是强调气氛,或者说拿这个恐怖气氛来给人消费。但我做的是引起观众最简单的条件反射。比如说,观众对于一些可怕的东西在日常生活中在各种媒体中天天能见到,在当今社会恐怖和暴力本身已经成为消费的一种了。生活里面如果没传出哪儿发生可怕的事,就好像觉得自己活得不真实。你看现在越来越多的媒体,在报道这种很恐怖的场面,或者用大量影视手段以各种理由或者正义的理由演绎凶杀、暴力、战争场面和过程,唯恐不尽其极。我的作品是不想描述这一面。
最近有没有新的作品?
有啊,但是技术难度比较大,还在研究,还在尝试。
开幕式的整个情况和你感受是怎么样的?
那气氛比我想像的要热闹,来的人多。
在威尼斯期间有何见闻?和其他艺术家有没有交流?
见闻嘛就是人多,其他也没什么特别大的事情。觉得挺好玩的。在这个展览之外有一些诗人在念诗,还有一些表演活动,应该是得到了组委会的允许。至于作品嘛,印象特别深的没有。因为其中有相当多的一部份比较熟悉,以前通过一些其它媒介途径见过。再看的时侯,心里面那个惊奇感已打了折扣。过去喜欢的看了当然还是喜欢。韩国有一个人的作品有意思,他的作品是地板底下全是小人托着那个地板,密密麻麻的也就两三厘米大的小人,都举着手托着玻璃地板。墙面上铺的壁纸上全是黄豆那么大的小脑袋,满满的都是,电脑复制的。
布展的时候和日本的艺术家Tatsumi Orimoto(摄影)、芬兰的Charles Sandison(电脑程序)、德国的Ingeborg Luscher(录像)还有一个喜欢我作品的威尼斯艺术学院的学生分别瞎聊一同。
听到过其他艺术家对这次双年展的评论吗?
年轻艺术家听到过一些,但我英语又不太好,没有翻译,交流也不多。年轻艺术家就是兴奋,参加这样一个展览就是兴奋,溢于言表吧。资深的艺术家们象蔡国强这些人,他们谈论的更多的是各种各样的背景的团体作用,以及艺术家在当代艺术格局中如何摆放自己的位置。
双年展这种形式对中国艺术家的影响是什么样的?
双年展这个形式本身我觉得没什么可说的,但是它是一个大展嘛。你可以看到各种各样的作品和方向,但也不可能完全覆盖。参加这样的展览更像小时候过节,各个大院的孩子们拿着自己的鞭炮跑到一块大空场上放,放完了也就过了瘾。也没有什么其他更具体的理解了。
第一次想到用这种“人工嫁接”的动物标本作品是什么时候?
98年和99年初,是后感性那个展览。“人工嫁接”的说法我觉得只是一种说法。我是对行为规则的研究。是行为规则的尴尬之处。就是用创造的名义来质问一些东西。我觉得对我的作品各种解释是必然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解。而且这些解释在我看来,都是满分,因为他们是用自己的角度思考了的。当然不会是完全和我的想法一样。其实这就是对我的作品的另一种鼓励。
觉得以后还会沿着“人工嫁接”这条路走下去吧?
其实也不一定叫“人工嫁接”,因为具体到这个作品是人工嫁接,实际上是对人的这种主观规定或者在一种创造的前提下,或者在一种合理的理由下,做的这些事情,想表现出来的是一种它的一些负面的,对人与生俱来的情绪上的那种挫败。我是对这个东西感兴趣。因为实际上人很多行为是不断地重复,比方说,关于放射性的东西,当时是有科学的理由,进步的理由,但是后来造成了原子弹,出现了核武器,它又成了当代人的心病,一种心理上的恐惧。就是这个副作用,现在人们又去想怎能么样去解决,去克服;又比如说汽车。有一个美好的理想,造出来了,是人类的创造,是创举。然后现在又有污染问题了,大家觉得生理上受不了了。FUCK OFF展览每个艺术家写一句话,我写的是:“人们总是按照自己的理念来整合这个世界,但又承受不了由此而带来的代价。”一种意想不到的代价。因为既然是人自己做的,你认为很完整。但它还会带来什么谁也不知道,不免有些恐惧。
有一家网站上这样评价你,“肖昱是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的一个另类,他的作品以一系列颠覆物种遗传学的人工嫁接的动物标本为主”。你对这样的评价有何看法?
其实它就是一种表达方式的变化。媒体上的应用词汇是自由的。艺术学院给你带来的东西是你对问题的认识与思考,本身的教育体制是一回事,但是你在这个环境里,作为一个求学的年轻人,更多的是一种思维上的锻炼,如果说你就很看重这个技术,你也可以生存啊,但是我相信绝大部份的艺术院校的学生他们还是想思考问题。要是接着这条线索的话,我觉得走得很正常。
你一直以来的创作思路是什么?
法律的、道德的以及其它规定性的东西使人类生活越来越条块化。人与生俱来的欲望、侵害性、同情心被规划着。既然是规定的,即便你有不适也懒得去想。时间久了也就麻木了,不适并未消失而被储存起来。在菜市场人当场看着杀鸡,在开水中烫,放入机器里退毛,整个过程多数人毫无感觉。在农村空地上杀牛会引来村里很多人围观,放血、开肠破肚、扒皮剔骨,之后人们才散去。没人质问没人思考。如果你上去质问并谈论你的想法,人家一定认为你有病。我将鸡、鸭、兔子、老鼠等按照我的“规定”组合,引起观众的条件反射,从而考虑人们制定的规则的谬处和无奈。所以有人看了我将老鼠缝在一起会想到婚姻规则、军队等,看了我将组合的动物构成群落会想到社会阶层。艺术不能解决它之外的任何问题,艺术更像躯体上的红疹。人类情感的表性发作会促使人思考,但不会致命。
威尼斯双年展上没有中国馆,这个现象你怎么看?
威尼斯双年展上国家馆大概有二三十个,最初威尼斯双年展和中国的接触就是官方的,因为开始双方彼此对对方的操作方式都不太了解,就终止了。当然国家馆是要自己掏钱去做的,他们不会给你做的。是你自己觉得重不重要,自己去决定的。既然是国家馆,肯定是要国家出面,但是投资方面可以由企业或者其他灵活的方式筹集资金。关键是国家会不会做这样一件事情。
对今年双年展的主题“人类的高原”有什么感受?
人类的平台,但也有高原的意思。我觉得就是提供了一个场所,提供了一个视角,大家一起来,世界范围都可以来,这个主题也就成立了。既然叫人类的高原嘛,做一个世界大展,它也就成立了。都可以在一个平台上讨论问题,它不是局限在某一个问题上,它还是比较开放和宽广,宽容度比较大。这次展览对年青艺术家尤其是没有名气的艺术家花的功夫也比较多。
对策展人泽曼的看法?
泽漫挺活泼的。一两年前来过家里看作品。他比较感兴趣,也是一种考察吧,他来中国看了很多艺术家的作品。针对我的作品也聊过一会儿。